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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春草一样清新的少女励志小说 | | | 来源：徐鲁 发表时间：2012/6/12 10:13:39 浏览次数：44966 字体大小：【大 中 小】 |
“三月的阳光金粉一样洒遍了每一个角落，这儿那儿都亮晃晃的一片；三月的风有着体贴入微的温暖，还有一丝丝的青草味、一丝丝的土腥味、一丝丝的水草味和浓浓的花的芬芳。这些都带给了我们不可言状的好心情，也使得每个人心底的那份希望如春草一般蓬蓬勃勃地生长着。……”
这是从彭学军的小说新作《奔跑的女孩》里信手摘录的一段文字。如此清新和润泽的文字，让我顿时找回了差不多二十年前阅读彭学军的《油纸伞》和《白衣裙，蓝花边》等“早期小说”时的美好感觉。她的小说里总是荡漾着一种清新和蓬勃的诗意的芬芳和抒情的气息。这也是二十年来彭学军一直坚持着自己清新的文学个性，决不去盲目地迎合流行的市场趣味，更与许多几乎放弃了对文学品质的追求、而一味取悦于快餐式阅读的“类型化儿童小说”保持着清醒距离的重要标识之一。
《奔跑的女孩》写的是“驼驼”、“猫”、邵佳慧等一群十一二岁的体校女生在运动场上和追梦路上的成长故事。少女们单纯而爽朗的年华，阳光般透明的信任与友谊，训练场上的汗水、泪水和欢笑……像莹莹而茁壮的春草一样，在这部删繁就简、节奏明快的少女小说里，散发着清新的青春气息。这是一阕献给纯真年华、献给美丽的梦想、献给勇敢乐观的进取精神的励志的诗篇。
小说里始终荡漾着一种蓬蓬勃勃的青春朝气，也充满了一种积极向上、向着更高更远的目标腾跃、奔跑的励志精神。正如小说里“祝你梦想成真”那一章里的一段文字所说的，“每个人，都应该要有梦想的，鱼儿有，猫有，还有邵佳慧、朱大军、谢菁华、穿白色运动衣的的很‘杀’的女孩，还有那个弹钢琴的女生……”因为心中有梦想，每个人都必须在各自“追梦”的路途上不停地奔跑。就像那位总是把“快，再快点”挂在嘴上的严厉教练对驼驼说的那样，“你去读书也是在跑，另一种形式的跑，你要加油！”
小说里有一段驼驼去欣赏体操学员邵佳慧训练时的描述：“只要有机会，我就会看体操队训练，看邵佳慧训练。看她练跳马、练平衡木、练高低杠、练自由体操……看她腾跳、翻跃、举腿、伸臂，翩然跃起，轻盈落下。看她随心所欲、大开大阖地舒展、叠加、扭曲、团紧、绽放自己的身体，像鹿、似鹤、如兔、若鱼。每每她像鸟儿张开翅膀一样地打开自己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自己也被大大地打开了，有一种奇特的畅快感和满足感。……”
这段文字写得很“专业”，也很美，字里行间更有一种刻苦、励志的光华在闪耀。这种光华不仅闪耀在驼驼和她的伙伴们各自的训练场上，闪耀在她们青春的额头的亮晶晶的汗水中，也闪耀在这些呈现着少年人的美丽与力量的日常生活中。例如，驼驼因为浪费馒头的事件而在内心里感到了自责的折磨，所以，她一改平时喜欢在训练中偷点懒的习惯，仿佛要故意惩罚自己一样，不停地奔跑在“一个人的跑道”上。小说里专门用一个小章节写了她奔跑时的一些感受：
“我一个下午拼命跑拼命跑，就是想把堵在心里的东西呼出来，让心里畅快点。可是，我喘得就要背过气去了，那东西还堵在那里，硬硬的，出不来。……天一点点黑下来，起风了，风扬起沙尘迷了我的眼，我干脆闭着眼睛跑，反正偌大的操场只有我一个人。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新奇的体验，我尽可能拉开步子，跨大步跑……路灯已经亮了，橘黄色的灯看上去温暖又宁静。小路上，放学的、下班的艘缩头缩脑地匆匆走过……嘈杂的市声和呼啸的风声好像都隐去了，我专注地听着双脚落在跑道上的声音……再站起来的时候，我觉得轻松多了，心里淤着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呼了出来，消融在凛冽的空气中，随风飘散得无影无踪。我告诉自己，可以不再想那件事了，它过去了。我心里涌起一种模糊的欢欣。……”
这些感受描述得多么细微、真实和准确，传达出了少女心中一种坚毅、无敌的生活信念。我想象着，这里面也必定是融进了作者少女时代曾经有过的经验与感受。除了春草般的蓬勃与清新，小说的字里行间还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桂花香。这是因为，在女主角驼驼她们的宿舍的窗外，有一棵花枝繁茂的桂花树，淡黄的桂花在八月里散发出沁人的馨香，让人想到，那仿佛是少女们在付出了艰辛和苦痛之后而获得的芬芳的嘉许与礼赞。
这也是彭学军的小说所惯有的，一种恬淡与柔和的“抒情的韵味”。我们来看这一段：驼驼和猫这一对好朋友在悄声细语地谈了一会儿少女之间的私房话，尤其是谈了关于“外婆来了”（指少女的例假）这个话题之后，作者接着写道，“……猫的声音变得很轻柔……初冬的月亮又圆又白，透着一丝丝的寒气。月光下，路边的酉水河泛着银色的光，像是有许多小鱼在游动。猫突然变得十分沉静，嘴角微微往里收，酒窝若隐若现，脸上隐隐地溢着一层笑意，这笑意渗在皎洁的月光里使她白润的脸看上去格外动人。我们俩都不说话了，心里想着一些遥不可及、又似乎明天就有可能发生的事……”
再如写少女驼驼感到落寞和孤单时的所见所感：“……一个人慢慢地走，来到操场，在草地上躺下。天空已经变成了紫蓝色，无限辽远而又神秘。草丛里有小虫唧唧地叫，还有晚风吹动草叶的飒飒声……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天空是一块巨大的吸铁石，会把任何东西都吸进去，包括我。我变得那么小那么小，小成了一只甲虫；或者，变得轻飘飘的，没了重量，像一张纸一样，一阵风就会吹到天上去，无依无靠……”这些描写同样是那么细腻而柔和，可谓真正的“少女小说”的细节。也许，只有彭学军这样感觉细腻而笔触柔和的女作家，才能写出如此的韵味。
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的心灵，总是恣意和舒展的。这本小说在蓬勃、清新和简洁明快的整体风格之外，也不乏幽默、夸张和快乐的元素，只不过，作者处理得十分节制。也正是因为讲究节制，甚至有点“冷”，所以这里面的幽默和夸张更显得熨贴和恰当，在一些细节里闪烁出某种奇光异采。
例如写驼驼对“冬训”的感受那一段：“该死的冬训开始了，没有比冬训更严酷的事了。超强运动量让我常常会生出这样一种可怕的感觉：我要死了，活活地被累死，一口气喘不上来被噎死，或者累得倒地吐血而死……无论如何，我觉得我活不过这个冬天——冬训没死，我先死了！”这已经是够夸张的了。作者接着又写了一句：“每每这样想的时候，我就会想象爸爸妈妈抱着我万分懊悔地痛苦的情形，心里就会生出一丝快感。”这样的细节，把十来岁的小女孩的心理刻画得十分真实和活灵活现。这里面包含着作者的一种智慧、宽容和乐观，呈现着一种对少年心理、对少年希求的尊重与理解。
再如她写那个喜欢恶作剧、又很讲男子汉义气的“刺儿头”朱大军，因为闯了祸而被校长吼叫着的样子：“朱大军浑身一激灵，站了起来，尽可能低地垂着头。他又高又瘦，脖子细细长长的，站在那里像个可怜的问号。”而当十一岁的驼驼提出了也想像邵佳慧那样去练体操的愿望，却被体操教练轻轻的一句话“体操要从小练起，到了你这个年纪应该开始出成绩了”给否定了后，小说里写过这么几个句子：“我的梦想也像那个男孩的鼻涕泡一样，破了。”“才十一岁呀，但和那个冒鼻涕泡的男孩比，我已经老了。”“……我唯一的一个梦想破灭后，我就没有梦想了。”
从这些句子可以看出，彭学军的幽默和夸张往往是十分节制的，点到为止，绝对不去故意制造和渲染廉价的幽默。这也正是她的小说能够与当下许多以浅薄的搞笑和过度的幽默制造为能事的所谓幽默小说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而没有陷入“类型化”的原因之一。
最好的小说，通常都会被一些细微的和闪光的细节照耀着。如写到少女猫对省城的向往，说自己这辈子还没去过省城时，然后猫“情不自禁地咂了咂嘴，好像省城是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写到驼驼因为得到了教练的鼓励，顿时对自己有了希望和信心时，有这么一个细节：“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呼出，抬起头，看见三两只鸟儿从头顶轻捷地飞过。天上的云就像棉花糖一样，望着，嘴里就有了一种甜丝丝的感受。” 小说里像这样细微而准确的细节，有如晶莹的珠串，熠熠发光，处处闪眼。
美丽的少女们付出了无数的艰辛和汗水，终于换来了小小的成功的喜悦。小说最后一章，写驼驼在学校运动会上的田径比赛中，奋力跑在所有人的前面：“……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前面所有的阳光、空气、空间……都是我一个人的，我只要一直往前冲，就会达到一个妙不可言的境地。”
就在她刚刚冲过终点的时候，她意外地看到了分别多时、而在体操训练中受了重伤、右臂下多了根拐杖的邵佳慧。但是，生活的磨练，让两个单纯的少女都变得坚强、变得更加自立了。生活里会有波折和艰辛，青春却终究无恙又无敌。她们都不会放弃曾经有过的追梦的信念和希望。
“分手的时候我们约定，等她腿好了以后，她做那个抬头挺胸收腹后展的动作给我看；我就跑给她看，只跑弯道——像一只会飞又会跑的鸟儿那样……”
小说就在这里划上了句号。真好。美好的故事就是光明，就是温暖的春天。所有的励志小说，也总是会给读者带来生活的信念和心灵的温暖。（本文摘自《中国图书商报》2010.5.18）
《奔跑的女孩》，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10年5月第1版，定价：14.00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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